沈有忠：總統副手，喧賓奪主或負責防守？

沈有忠／東海大學政治系教授、亞洲政經與和平交流協會理事長

隨著總統與國會選舉進入法定競選期，各總統參選人的副手、政黨的立委不分區名單也陸續底定，可以說進入了完整的競選狀態。總統參選人的副手，以及立法院的政黨名單，成為過去幾日來大選關注的議題，也替總統和立法院的選舉分別增添了一些不確定性。

就副手人選而言，基於我國的憲政架構與憲政慣例，副總統在憲政定位上是備位元首，在憲政慣例上是輔助總統的角色。是以，觀察過往總統大選的時候，副總統參選人向來不會「喧賓奪主」，也不會主動拋出政策主張或成為主攻者，而是以一個和總統互補的形象，在宣傳的畫面上扮演一個「靜默的花瓶」。更甚至於，在就職以後，和總統搭檔施政、領導政務、與立法院在法案與預算上互動的，也是行政院院長，而不會是副總統。

從這個角度來看，此次幾位副總統的人選，包括和韓國瑜搭檔的張善政，和蔡英文搭檔的賴清德，是否能在選舉時扮演好「靜默的花瓶」，以及是否能保證如果當選後，確實成為一個輔助者而非實質領導者，充滿了不確定性，尤其又以張善政的不確定性最高。第三組和宋楚瑜搭檔的余湘，可能較為符合前述對副總統角色在選舉以及憲政運作上的定位，只是這一組正副總統的搭檔，也是當選機率最低的一組。

先就韓國瑜與張善政的「國政配」來看，張善政在確定成為副手以前，是韓國瑜的國政顧問團總召，張善政有行政院院長的資歷，對政策制訂較為務實，也能比較理性、從可行的角度來處理重大政策。是以，韓國瑜經常提出天馬行空、不切實際的政見以後，國政顧問團需要花很多功夫「善後」，盡量把天花亂墜的政見包裝成有機會實踐的政策。

就這樣的角色而言，也就是把競選支票盡量實踐為具體政策，確實是在選舉期間的國政顧問，或是當選後作為行政院院長的功能。但作為副總統，張善政能否盡責的在選舉期間扮演一個陪襯的角色，在選後扮演一個靜默的輔助者，可能就不一定了。

回顧過去幾天張善政成為副手的表現，可以說驚奇連連。張善政在韓國瑜宣布成為副手以前，先公開表示「覺得我適合，就接受吧！」幾乎是自行宣布成為副手。隨後對於國民黨的不分區名單甚至脫口說出「不滿意還有民眾黨可以投」，雖然搶佔了媒體的版面，但這次卻變成韓國瑜替他「善後」。甚至連吳敦義主席都忘了他是無黨籍，公開表示再犯就黨紀處分。短短兩三天，張善政成為了一個主動積極、話題性強的副手，反而把韓國瑜邊緣化。這樣的副手人選，能否確保如果真的當選，可以盡責的扮演好一個沉默的輔助者，恐怕也充滿不確定性。

再就和蔡英文搭檔的賴清德來看蔡賴配。賴清德在成為副手以前，是蔡英文總統的行政院長，卻也成為民進黨初選時的競爭者。賴清德在部分的選區以及特定的選民結構中，有極高的聲望，具有穩定民進黨原本鬆動的獨派選票能力。在過去幾個月的競選期間，蔡英文可以說是兩面作戰，既要安撫黨內獨派的不滿，又要開拓中間選票。如今，蔡賴配的確立，賴清德可以負責安撫獨派選票，讓蔡英文減少後防壓力下，更放手爭取中間選民。

賴清德較為不確定的，可能是在於他能否始終如一的扮演好靜默副手的角色。就能力而言，賴清德當然不亞於張善政，對於重大的國家政策，賴清德也有能力領導與執行。但相較於張善政，賴清德在初選後迄今為止，沒有像張善政一樣喧賓奪主，只是默默助選，符合靜默花瓶的角色。而在選後是否也能維持輔助總統而不干預總統的角色，就值得觀察了。

最後，就團結的氣氛來看，蔡賴配可以塑造出民進黨結束初選的競爭狀態，完成整合與團結。相較於此，張善政是在朱立倫拒絕擔任副手、郭台銘實質出走、王金平拒絕歸隊的情況下出線。而且一確立成為副手，馬上攻擊國民黨的不分區名單，對於國民黨的團結而言不但沒有助益，反而增加裂痕。

副手到位以後，選戰的議題可能隨著副手的表現而增加。以憲政精神和慣例來看，總統畢竟是選舉的主角，副手可以輔助、互補，甚至穩定選情，但不適宜喧賓奪主。如果副手積極搶佔版面，展現領導的能力與企圖心，甚至超過了總統參選人，那麼套句廣告台詞：「叫你副手（教練、阿嬤）來嘍！」不就好了嗎？